女锅头沉吟道:“若我所料不错,他们该是为赵武等人来的。”顿了顿,柔声道:“秀才,土司,我说的前次走马的事都是诳语,想必你们也都看出来了。其实我说的,都不是自己马帮的事,而是他人马帮的事。”
陈秀才道:“我们已经知道了,焦把总都告诉我们了,那些事,都是你第二次踏上马道后发生的。”
女锅头道:“不错,我自己的马帮覆灭后,我只身逃出马道,却在雨林中碰上了他们,被他们裹挟着又上了马道,后来这队马帮又覆灭了,我想,郭菩萨他们就是来找这队马帮的。”又顿了顿,道:“也许这根本不是一队马帮。”
陈秀才奇道:“不是马帮,是甚么?”
女锅头道:“我在路上听到他们说起逃避军队围剿的事,寻常的马帮,怎会有军队围剿?”
“军队围剿?!”大当家和常老三大吃一惊,道,“莫非他们是打财喜的?”
常老三想起了甚么,吃吃地道:“大…大当家,我知道了,女锅头说的那支马帮,根本就是被咱们围剿后逃脱的土匪!你忘了么,在那暗河之中,有一具尸首,就是那伙土匪中的一个。”
大当家呆呆地道:“怎会有如此凑巧的事?与当年军中有关的所有人,都在这里出现了。”
女锅头听他们说话,好像对大当家和常老三两个陌生人从哪里冒出来的根本不感兴趣,也不问他们是谁,也不插嘴。陈秀才朝女锅头道:“锅头可知道当时那队马帮进雨林是要作甚么?”
女锅头摇摇头,道:“不知道,不过那队马帮非常诡异是毫无疑问的。”
“诡异?”陈秀才皱眉道,“有甚诡异之处?”
女锅头面上泛起一阵怪异,似乎一会儿非常害怕,一会儿又凛然无惧,缓缓地道:“那个叫赵武的人,非常邪性!”
白土司不耐地道:“锅头讲话总是这般吞吞吐吐,听得人心焦咧!”
女锅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,道:“那个赵武在马帮中那么久,但是我却从不知道他长甚么样。”
陈秀才一怔,道:“这人一直蒙着脸,不以真面目示人么?”
女锅头道:“他从未蒙面,但是却从来没有人看到他长甚么样。”
小伙计奇道:“既未蒙面,走到他面前不就看到他长甚模样了么?”
女锅头抖了一下,道:“就算你走到他面前去,也还是看不清他长甚么样。”
白土司狠狠地吐了口唾沫,焦躁地道:“莫非那人没长脸么,呸,也是个没脸的家伙!”
女锅头道:“那人有脸,不但有脸,而且,有很多张脸!”
很多张脸?五人都是呆住,人怎么能有很多张脸呢?
女锅头道:“他虽然有很多张脸,但是却没有自己的脸。”
陈秀才终于转过弯来,失声叫道:“锅头是说,他的很多张脸都不是自己的么?”
女锅头道:“不错,这个人在马帮中无处不在,却又似乎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存在一般,因为他的脸都是别人的,没有人分得清到底谁是谁。”
大当家听得胸口发闷,道:“锅头能说得清楚些么?”
女锅头道:“这么说吧,除了赵武本人,马帮中的每个人都能被分清,但是赵武却有可能是任何一个人,但他偏偏又是独立存在的一个人,不是任何其它的人。”
常老三抱着他那与白土司一般大的脑袋,痛苦地道:“我越听越糊涂了,这个赵武可能是任何一个人,但他绝不是任何一个人,是这样的么?那他到底是谁?”
陈秀才慢慢地道:“慢着锅头,我有些听明白了,你是说这个赵武,会以马帮中任何一个人的面目出现,是这样的么?”
女锅头点点头,道:“秀才说得不错,但是他以别人的面目出现的时候,这个面目被他用了的人还是会在马帮里,就是说无论他以谁的面目出现,马帮都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,所以我们都知道马帮中有人叫赵武,但是却没人知道他究竟长成甚么样,他无处不在,却又没人知道他在哪里。”
众人相顾骇然,陈秀才抹着冷汗道:“怎会有这样的人?”
女锅头道:“这个人就像一面铜镜一样,自己没有脸,却能照出很多脸来。不管谁站在他面前,都能看见自己的样子!”
陈秀才道:“他是怎么变的,锅头知道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