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清晨,拜别了孙仅,问了路,三人直向城东郊夷山奔去,不到一个时辰已至李庄。
“烦问这位大娘,此处李天佐户如何去?”进了村口,李之恒三人下了马,向一个老妪问路。那个老妪抬头看了看这陌生的三人,眼神中略带警惕,却没有开口说话。李之恒心生疑惑,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,便又问了一遍:“烦问这位大娘,李天佐户居在何处?
老妪依然没有回答,只是用手指了指村子的深处,然后转身进了屋子,留下一脸困惑的三人。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,决定按照老大娘的指示深入李庄寻找。
随着他们越走越深,村中的气氛也愈发诡异。原本应该鸡鸣狗叫的清晨,这里却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。家家户户都紧闭大门,仿佛整个村落都空无一人。
待走到一个湖边看到前方靠山有一处高墙大院,李之恒想起了三祖父说的背靠山,前挨湖,想这就是三祖父家了。远远见大门紧闭,门口把守着壮丁护卫,围墙四周亦有人把守,似乎有点不对劲。
阿诺、阿信,我们下马!回头寻一户人家问清楚,我祖翁家因是发生了什么事。三人立即调头牵马,寻了三户敲门都没有回应,待敲了比较偏的第四户,才有一位面善的大爷开了半扇门。
“请问这位丈人,我是李天佐家远房亲戚,从江南远道而来,就想问一下,他家门口怎么有壮丁护卫把守,出了什么事情吗?”
老者听说是主家的客人,不欲惹事,眼神中已有犹豫是否拒绝。其对主家的遭遇甚是同情,见三位年轻人风尘仆仆,像是远来之人,思之再三还是开全了门“几位小官人,你们且进院子说话。”待三匹马进了院子立即关了院子门。
“哎!三位小官人,这本是主家宗族之间争执,我等佃户不应惹这是非。但二房李五郎也太欺负主家了,我们李庄这些佃户实是看不下去了!”
“烦请老丈细说,我三人既来之,应给你们主家一个说法。”
“此话说来话长。老拙之小儿在主家做帮工,对他家境况比较清楚,老拙请几位小官人移步进入寒舍,待老拙唤小儿出来,让小儿与你们详说此事。”不多会儿,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被叫了出来。
“你们真的愿意帮助主家?”
“愿意!”
“那李五郎可是一个大青皮,狐朋狗友甚多,且与开封县衙衙役、典司都交好,可不好相如,你们要想好。”
“不管李五郎是何等角色,我们三人自会小心应对。烦请这位小哥与我们细说此事。”李之恒听年轻人说的如此郑重,心中更加担忧。那个年轻人看了看他们,深吸了一口气,开始讲述起主家的事情。
“自太平兴国四年老爷罢了官,随大孙赴崖州后,李家三房就树倒猢狲散,之前附荫着三房的族人也都纷纷离去。其他几房看三房没了依仗,家中又殷实,都盯上了这块肉,今日里借一点,明日里薅一处宗族总说其他几房子弟日子清贫,三房又无子嗣,差役、税负总让三房多负担几成;没出几年主家就剩李三庄这片熟地、城中一个店面维系了。
去年年初,夫人又生了第四个小娘子。见三房仍无子嗣,族长受二房鼓动,放言由二房过继一名子弟给三房继嗣。主家不喜二房,四房、五房人想要过继子弟,那李五郎仗势从中作梗,想要自己儿子成为主家的继嗣,进一步掌控主家的财产。主家知其心思,以尚能生育、且崖州有后为由,多次推辞,双方弄的不欢而散,生了龌龊。
主家也知道李五郎的心思,他就一无赖。拉帮结派,游手好闲,没了钱就借着族亲由头来庄子里勒索,主家也不敢太得罪于他。”
“这二房甚是可恶!”阿诺侠义情结已起。
年轻人叹了口气,继续讲述:“李五郎见主家不敢反抗后就愈发猖狂,他不仅在庄子里勒索财物,还强行霸占了主家的部分田地。更甚者,他竟在族长支持下,以莫须有的罪名强行征了主家的城中店面租金,使得主家生活愈加困顿。”
“看来祖翁担心的事情全猜对了,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,人善被人欺、马善被人骑,怯懦就意味着被欺凌!”李之恒心中思虑后,抬头问道:“那小哥!今日门口的护卫壮丁是什么情况?”
“哎,主家这几年很不太平。无子嗣就算了,两月前主家郎君在外喝酒又跌落五丈河而亡。这家中就全是娘子了,孤妇寡女更是给了二房借口。你看,郎君去世还未出七,那李七郎又逼三房交出房产田契,这些门口的都是李五郎寻的青皮,说防止夫人将李家钱财卷走了,实是想通过围困这种方式让主家屈服,逼其交出家产供其挥霍。”